第31章 第 31 章_宠婢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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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安西。”无双回道。

  不知为何,对于面前的人生出一种亲近感,大概是人的声音中有一种安定感。

  嗯。良言温润一笑,似也是客气的说话。转而叮嘱书童,帮曹泾包扎好膝盖,后者应下,小心往小径伤口上缠绷带。

  这些伤药娘子带上,早晚帮曹泾换换。良言将瓷瓶塞好,伸手递过来。

  他的手细长,仔细看手背上横亘着淡淡的伤痕,生生破坏了手的美感。无双双手接住,便往曹泾看了眼,小家伙心虚的低下头,脸儿绷得紧紧的。

  年纪小难免顽皮,以后注意罢。良言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对着自己的学生,声音也是温润好听。

  无双却觉得孩子该管的时候就该管,尽管她不是曹泾的亲姑姑姐,但是知道这孩子上进懂事,选读书这条路,总要比别的孩子严格些。

  “先生该如何罚他便罚,他做错事该自己承担。”

  良言一笑,转着轮椅往前“他没有捣蛋,爬墙也只是想把窝里掉下的小鸟,送回巢去。”

  无双缓步跟上“原是这样,让先生费心了。”

  轮椅停在回廊的台阶处,良言回头∶“安西?娘子是逃难过来的,路上很苦吧?”

  院中带着秋日萧索,墙边的枫叶有了染红的意思。

  无双看着几步外的男子,仔细来看,他很瘦,脸色偏向于苍白。不知是不是体弱畏冷,他的衣衫较厚,直遮住脖颈。

  双腿不良于行着实可惜,仅仅两级的台阶,便困住了他的去路,下不到院中。听他的话中意思,大概也是遭遇过十年前那场水灾吧

  “对,”无双点头,想起从京城逃出的那段,“本来是想去京城,结果不许进去,后来找了机会,跟嫂子来到的观州。”

  良言应了声,随后收回视线,看去院中,不知在想什么。

  良先生要下去无双走过去,问,我帮你。

  “不必,”良言摆手,羽扇搭在膝上,天冷用不到扇子,可能是他的一个习惯,“看到娘子,让我想起自己的一位……”

  他的话语陡然断掉,视线望去了院门方向。

  无双没听完整,顺着人视线也看过去,便见着杵在那儿的龚拓。老远的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冷意。见她望他,更是扬起下颌,与她隔空对视。

  免得龚拓在这边闹出什么动静,扰了人家学堂的安宁。和良言客气了两句,无双便收好药瓶,随后去领曹泾。

  良言微笑颔首,道声慢走,便由书童推着轮椅离开了。

  无双牵上曹泾的手,到底是心疼,不忍责怪他∶“疼”

  “不疼。”曹泾仰起小脸儿,对着人笑,证明一样。

  无双帮曹泾整理好衣裳,转过身蹲下,拍拍自己的肩头∶“上来,姑背你。”

  “我自己能走。”曹泾摇头,然后从长椅上跳下。

  下一瞬,哇的一声蹲坐地上,赶紧拿眼看无双,疼声生生憋了回去。

  无双吓了一跳,忙蹲下抱着孩子,可到底是个九岁男童,体格有了分量,对她来说实在吃力。

  她额上沁出薄汗,想着要不要出去雇一辆骡车时,头顶落下一道声音,淡漠清凉。

  “我来。”

  无双仰脸,龚拓将油纸包往她怀里一塞,随后一把把曹泾夹起,手臂一甩,孩子已经到了他背上。

  “你轻点儿”无双惊呼一声,赶紧站起来去扶曹泾。

  龚拓背着曹泾,大踏步往院门处走。余光中,纤柔女子提裙跟了上来。

  曹泾一动不敢动,他认出了背他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有那一身黑铁盔甲,可这人就是当初在大佛寺拦住他们的官员。

  追到街上,无双四下看了眼,并没有找到骡车,这个时候人大都已经收工回家。

  眼看龚拓是真想把曹泾背回槐花巷,她快步跑上去∶“不劳烦了,我们自己回去。”

  哦龚拓淡淡一声,随后打量了下她的小体格,让你再把他摔几遍

  无双一噎,她自是背不动曹泾。

  龚拓并不管,步履平稳往前,眼看前路∶“快跟上罢。”

  天色下黑,路上没什么人,秋风起了甚为寒凉。

  无双不说话,后面安安静静跟着,落在人身后一步的距离。

  龚拓瞅着石板路,上面映着女子浅淡的影子,一直跟着他。让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她在他身边,就是这样乖顺的跟着,像个影子。

  薄唇抿出一个弧度“这小子挺沉,还是你身子轻。”

  无双咬着唇瓣,因这句轻浮之语而垂下脸去。仔细听,似乎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些无奈。

  一路无语,一前一后走在长街上。

  今日的龚拓话特别少,无双一时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到了槐花巷,云娘见人很久没回来,一直等在了巷子口。

  待看见儿子被人背回来时,吓得差点儿掉了魂儿,无双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云娘这才放心下来。

  她感激的对背着曹泾的龚拓道谢,一边把人往家里请,让人好好歇一歇。

  无双没拦住,眼看着龚拓光明正大进了院子。

  外头黑,进到屋里总算有了光亮。

  云娘把曹泾抱回卧房,回头喊声让无双招待客人。

  龚拓站在门边,他本高大,往正间一站,环顾四下,面无表情,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看着桌上的饭食,简单粗糙,不知名的青菜乱糟糟躺在盘里,似乎在想是不是能下咽

  无双知道云娘见过龚拓,他陡然出现在这儿,必然会吓坏云娘。他是伯府世子,又是朝廷命官,平民自然不敢沾惹。

  世子,她站在灯下,面颊微垂,谢谢您出手相帮。

  “谢谢”龚拓齿间咬着这两个字,笑笑,“然后呢”

  无双皱了下眉,随后抬头看他∶“您想知道的事实,无双已经说出。”

  “无双,”龚拓往前两步,视线瞅着垂在女子肩头的发尾,只是她现在已经不让他碰触,”是不是事实我会查,也会判断。”

  他养了她五年,哪一处不知道?以前,凡事她都会按照他的意愿,从不忤逆。如今竟到了这步,她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对他说她已经有自己的主意。

  那,无双心下思忖,有些猜不透龚拓的用意,嫂子要照顾泾儿,世子选一处地方稍等,我一会儿去找你。

  在学堂外,他说有话说,总不能留人在这里说,云娘还不吓坏

  “好,”龚拓爽快应下,单手背后,“平安桥,我等你。”

  大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龚拓随后出了院子,迈着脚步踏进夜色中。

  无双站在原处,平复着心绪。

  “嫂子,他走了。”她往门帘后看了眼,知道云娘是发现了。

  云娘掀帘子出来,走过来∶“他,我怎么瞧着是当日大佛寺的那位大人?”

  适才,回屋后她总觉得不对劲儿,还是曹泾提醒了一声,这才想起逃离京城那日,这人带了官兵前去搜人。

  她是一个平头百姓,并不认得官,更看不出官级高低,只知道能统领许多人的,必定手握重权。

  “是他,”无双点头承认,“他是恩远伯府的世子,京城都尉。”

  云娘怔在原地,只单单听个名号,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无双,你…”

  无双望了眼院门,回身看着桌上,到底一桌子好菜没了味道。

  嗯,他就是我以前的主子。她轻轻说着,脸上无悲无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边的来的。”

  现在想想,她和他或许根本不是偶然撞见,而是他找到了什么,寻找而来。就凭他当日会守在学堂外,从清南来到观州。

  云娘一听也就明白了,难怪当日无双离京前要做许多事情,比如找替代的女尸,安排在大佛寺。原来,对方是这样的人物。

  “那他来……”云娘叹了声,看着人脸色小心问,“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无双勾了下唇角“嫂子放心,所有事是我自己做的,不会牵扯你和泾儿。我已经与他说清楚。”

  “你要跟他回去”云娘忙问。

  “不,”无双摇头,柔媚的眼中满是坚定,“不回去。”

  “那就好,不回去。”云娘脸色同样坚定,一把拉着无双的手,“怕什么,他就算是皇族,也不能明着抢人。你是曹霜,所有人都能证明,咱们从安西来的,从不是什么伯府奴婢!”

  无双一愣,云娘能说出这种话,让她心中觉得很暖,眼睛发涩,脸上反而开心笑着∶嫂子

  “叫我一声嫂子,你就听我的。”云娘狠狠哼了声,“别去理他…”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院门进来,弓着身到了屋门前。

  是阿庆,他走过来唤了声双姑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无双从屋里走出,一年半多不见,那个总帮她跑腿儿的少年长高了,也壮了。

  “阿庆。”她唤了声,笑吟吟的看他。

  伯府的日子难熬,难得还能有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阿庆抬眼看去,门边女子手扶门框,素雅的衣裙,简单的发髻,灯光柔和着她的眉眼。依稀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柔又妩媚的女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双姑娘,是阿庆。”阿庆笑着回应,莫名眼眶发涩,心中生出几分惆怅。

  当初他刚进伯府,和婵儿同一批。府里有些老人专捡着他们这种新人欺负,唯有无双,明明深受世子宠爱,却很照顾他。见了面与他问两声好,给他点心,连他伤了,她都惦记跟他药……

  这一刻,阿庆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身为天子骄子的龚拓,会对无双念念不忘。

  因为太美好,不是不忘,而是根本忘不掉。

  无双对人招呼,嘴角带笑“先进来,你应该没用晚膳,家里做得多,一点吃吧。”

  “这…”阿庆笑笑,想着要怎么推辞。其实心中微微发酸,他一个奴仆,平时受尽苛责,一点儿温暖的话就能让他动容,“姑娘先用,我在这里等着。”

  以前能吃得,现在吃不得了无双笑,丝毫不介意人这是龚拓派来的,跟我说说婵儿和巧儿罢。”

  阿庆犹豫一瞬,便说那就叨扰了。

  云娘摆了饭,始终有些心绪不宁。要说这些个世家子弟,真想要得到什么,说起来易如反掌。几次往无双脸上看,却见人脸色平常。

  一张方桌,一盏烛灯,照着不大的正间,光线柔和温暖。

  从阿庆处得知,无双知道自己走后,安亭院换了一批人。两个小丫头,被分去了龚敦的院子。

  本来还担心以龚敦的品性,两人会吃亏。后面听说是去跟着龚敦的新婚妻子,对方手里有一套,居然将那纨绔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顿饭吃完,无双去房中取了外衫披上,简简单单的就往门外走。

  “双姑娘,”阿庆将人唤住,多少有些提醒的意思,“不穿件厚的吗?”

  他那位世子爷如今算是亮明身份前来,或者是存着带人走的心思?这几日,他看得最清楚,人每次见过无双,回去时总是一张臭脸,可是改日仍旧回来寻人,不就是放不下,想带回去

  换做别人,他可真没那么好的耐性。

  还不待无双开口,云娘首先急了,一把拉住无双,自己将人挡在身后∶“你们要做什么?她可是我曹家的姑娘。”

  阿庆不知如何开口,说实话他夹在中间也是个为难的。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待他好的无双。有时就想,怎么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无双拽下云娘的袖子,示意了下角落的曹泾,小声道“别吓着泾儿。”

  云娘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鼻尖泛酸“你别去。”

  “要去的,”无双笑,柔软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安定的气息,“嫂子去帮泾儿换药,我去去就回。”

  既然云娘母子不放弃她,愿意和她继续生活,那么她也不会放弃他们。十年没有家,她真的贪恋这份安定,平淡。

  云娘仍是不放心,紧紧拉住无双的手“别骗嫂子,不然我真会追回京城的。”

  生死之交,她们俩便是那场劫难中,携手走过的姐妹。

  无双给阿庆示意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去了院外等候。

  帮着曹泾上了药,无双小心帮着包扎∶“这两日莫要皮了,让你娘亲担忧。”

  曹泾点头,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无双∶“姑姑,你要走吗?”

  “不走,”无双笑,手指捏了捏孩子的脸颊,“明日还要送你去学堂。”

  嗯,说话算话,曹泾认真点头,小手拉着无双的袖角,等我长大了,考取功名,保护娘亲和姑姑,比他官大。”

  童言稚语,却点滴砸进心里。无双心中欣慰,大概是老天念她十年孤寂,才将这对母子送到她身边。真好,被人关心牵挂真好。

  夜色深浓,走在巷中,脚步声从墙壁回荡回来。

  无双看见等在巷口的阿庆“看起来有些晚,世子不会耽误休息罢”

  不会,阿庆摇头,比刚相见时放松许多,最近公务多,他睡得很晚。

  无双笑着嗯了声“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自认当日没留下一点儿破绽,为什么会被龚拓找到?她不会认为是自己说过想回家乡,他才来了这边,他是特意过来的。

  而且看样子,已经不能在这边久留,他要离开。所以,今日他才如此出现在云娘面前。

  阿庆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便就如实说了∶“清南余家,表小姐手里一枚帕子,是双姑娘绣的,世子认了出来。”

  “难怪。”无双点头,怕是当日给巷子里的孩子绣帕子,流落了出去。就是这么巧,到了龚拓手8°

  “还有,”阿庆继续道,“大公子龚敦,喝醉酒和人吹嘘,说他在观州时,知道一个茶娘子身有异香……”

  原来如此,无双心中了然。龚拓的心思比旁人都深,别人认为龚敦是酒后乱言,他却会记进心

  前方就是平安桥,横跨清河两岸。夜里的河水潺潺,别有一番静谧。

  立在桥上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闻听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无双提裙上去,站去人身后∶“世子要回去了”

  清南,龚拓回她,回转过身,先去城外,然后上船,顺风的话,天亮前就会到。

  他发上有风吹的痕迹,所有情绪隐藏在黑夜中。

  应该的,世子有自己的事务。无双声音淡淡。

  没有询问,更没有挽留或者表达不舍,她平静的说着客套话。

  可越是这样,龚拓心口就越发憋闷,握着桥栏的手指不禁收紧,指尖泛白。

  “当真不愿回去”他问。

  无双点点头,低头看着冷硬的桥面“世子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这句话当初在他出使北越的时候,她也说过。可与现在的口气完全两样,那时还尤带关切,娇柔羞赧,如今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好。”龚拓颔首,唇角勾出一个笑。

  原来如此,他宠爱了五年的女子,心中没有他。是了,她原是府中奴婢,职责是伺候主子,分内之事嘛,他还怎就觉得她会捧出一颗心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做的可真好,好的他都信以为真,以为她这辈子都会依赖他。所以,这趟观州之行,是不是也算收获

  打更梆子敲了两声,已经是亥时。

  无双见他不说话,也就漠然而站。耳边有马蹄声渐近,她知道龚拓很快就会走,彻底离开观州。

  夜色中,几匹骏马等在平安桥不远的地方,那是龚拓的下属。

  “天冷,回去罢。”龚拓转身,一步步走下桥去。

  他没有回头,一直到了黑马旁边,手抓缰绳跃上马背,随后双腿一夹马腹,很快冲进夜色中,只留下杂乱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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