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旧时间线(一)_大国师,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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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旧时间线(一)

  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那么——

  1、

  宋玄抵达大尧的那天,正逢着第一场秋雨,连天空都是雾蒙蒙的。

  他心里却是高兴的。

  出使大尧这活,是他从大祭司那请来的——这原本不该是祭司的活计。

  尤其是他,南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衣祭司,公认的下一任大祭司。

  千里迢迢前往大尧,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宋玄是想来的。

  他是大尧人,生在衡阳,虽然为大尧所遗弃,被大祭司捡回了南图,可他仍是想亲眼瞧一瞧这片故土的。

  来之前,南荣君险些变成了老阿婆,千叮咛万嘱咐:“大尧现在的皇帝,是个再凶神恶煞不过的人物,你得务必小心,不要惹恼了他。”

  宋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给南图惹祸的。”

  南荣君用那琉璃似的眼珠子白了他一眼:“谁怕你给南图惹祸,我怕你多管闲事,再把小命丢在了大尧。”

  南图的玄衣祭司,的确是个温文尔雅,亲近随和的烂好人,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尧有这么一位,也是气数到了头。”

  南荣君的眼眸中隐约漾起波澜,笑道:“你这趟给我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回来,过几年,你要去大尧的哪里都省得。”

  南图从祭司到子民对大尧一直野心勃勃,宋玄理解,却不怎么赞同。

  “祭司,快到了!”他听见外头有仆役喊他。

  宋玄甩了甩头,将这些抛诸脑后,换上他那身属于祭司的,白色滚墨边的衣袍——原本他的衣裳是玄色的,听闻大尧以玄色为尊,便只好忌讳着些。

  祭司的衣袍很重,线条笔直硬挺,跟宋玄平时的便服截然不同,惹的他下车的动作都有些不灵便,一脚踏空,险些坠下马来。

  却有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宋玄稳住身体,转身正对上一张如秋月般皎洁动人的面孔。

  宋玄一时之间想起了南图的第一美人荧惑公主,眼前这人生的如荧惑一般精致无匹,却有着一双冰冷如枯井的双眼,让宋玄瞧愣了神。

  “大胆!”

  他听见有人呵斥他。

  宋玄这才意识到,这人穿着的是一身玄色,正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之上,面上隐约带着审视和玩味。

  “你就是图国来的祭司?”他问。

  宋玄意识到他的身份,极识时务地行礼:“宋玄,参见尧皇——”

  那人随手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朕本是来瞧个新鲜,没想到祭司大人倒有点意思。”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宋玄微微一怔,瞧着那人苍白精致的面孔,缓缓摇了摇头:“您说笑了。”

  那人淡淡笑了一声:“也是,南图祭司,朕怎么会见过。”

  “进来说话罢。”

  他骑着那匹马,径直进到了正殿里头,左右官员置若罔闻,竟没有一个敢阻拦他的

  狂妄,阴沉,捉摸不定,天生反骨。

  这是宋玄对姬云羲的第一印象。

  宋玄早在来前,就听说过这位大尧皇帝的凶名。

  他谋杀了自己的兄长,逼死了自己的父亲,折断了祖传的金鞭,将一位德高望重的白相当庭杖毙。

  更有甚者,几个月前他才经历了一场逼宫,传闻宫变当日,日月无光、血流成河。

  那位为首的陆相,被他亲手砍下了头颅,挂在了宫墙之外,一双眼睛至死不曾合上。

  从此大尧便没有人再敢惹怒这位暴戾无理的帝王。

  可他对自己这个不知名的使臣,似乎分外的感兴趣,也分外的优容。

  这让宋玄有些庆幸。

  姬云羲在使馆中找他下棋,要他说一些南图的风土人情,他起初以为这位帝王是来打探情报,可几番下来,他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了,也不见这位有丝毫的不耐。

  反倒是有些好奇地问他:“这么说,玄祭司在南图很受爱戴?”

  宋玄笑着说:“那也不至于,玄只不过是喜欢四处游历,知晓的人才多一些。南图大多数的子民,还是信奉大祭司的。”

  “大祭司才是神明的化身。”

  姬云羲眼中隐约浮现出不屑之色:“这世上当真有什么神明吗?”

  宋玄心知这位帝王叛逆,只笑着说:“哪怕没有,心中存一方净土,一位神明,总还是好的。”

  他那时候哪里想到,自己这句随口的劝解,竟给自己带来了大麻烦。

  宋玄怎么想不通,这位帝王究竟发了什么疯,竟然要强行将自己锁在了一座高塔之上。

  “这是摘星阁,整个大尧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姬云羲站在他身边轻声说,“你是离神明最近的人,理应住在这里。”

  宋玄哭笑不得:“我不是什么神明,祭司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姬云羲伸手抚摸他的面孔。眼底冰冷,神色却带着隐约的痴迷:“你不是说了?心中有一方净土,有一位神明,总是好的。”

  “宋玄,我这里肮脏的没有落脚的地方。”姬云羲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我总觉得,你是干净的。”

  “留下来吧,神也好,人也罢,你想让你成为我的。”

  宋玄对于自己被囚禁的认知,并没有想象中强烈。

  他这人,原本就是静也可,动也可,姬云羲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在大尧住上一阵子,也并没有想象中难受。

  在南图时,他也经常在作为祭司,在神殿等待子民的到来。

  区别只是,他变成了姬云羲一个人的祭司。

  姬云羲对这位高塔之上的异国祭司,没有丝毫的厌倦,他总过来找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给他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后实在没有话说了,便盯着他发呆。

  宋玄不大明白,自己长得还没有这位皇帝自己美艳,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呢?

  有一回姬云羲在他这儿昏睡过去,醒来时的第一反应,是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刃。

  那时候宋玄正在一边,拿着笔墨发呆。

  姬云羲微微皱了眉,问他:“你不杀我?”

  宋玄微微一愣,笔尖落下好大一滴墨汁来:“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杀了我,就能回去了。”姬云羲静静地说。

  “我也没有那么急着想回去,”宋玄撑着下巴说。“南图的祭司很多,我并不必要……而且,大尧的点心很好吃。”

  姬云羲勾了勾唇角,跳下床问他:“你在写什么?”

  “我想写汉字,”宋玄神色有些为难。“但是我只会读,并不会写。”

  他早年在宋家只学了个大概,后来到了南图,就搁置了。至今也只学会了读,并不会写。

  “我教你。”姬云羲从背后覆盖住他的手,热气低低地呼在他的耳侧。“你要叫我师父。”

  “想都别想,”宋玄笑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我还小一些。”

  “那你就叫我的名字吧,”姬云羲静静地说。“云羲。”

  “云羲……”宋玄念了一遍,姬云羲又握住他的手,教他重新写了一遍。“记住了吗?”

  宋玄瞧着那复杂的“羲”字,摇了摇头:“你这名字怎么这么难写?”

  “你可以慢慢学。”姬云羲轻声说。

  其实如果宋玄不是一个童子鸡祭司,他应该能想到,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如果忽然温柔下来,那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最近心情比较好。

  他或许会有很多其他的心思。

  比如,在一天夜里,姬云羲对他说:“我今晚留下来。”

  宋玄还在练字,只随意点了点头:“好。”

  姬云羲从他的背后拥住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伸手解开了他的衣带:“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

  宋玄一愣,忽然意识到这位年少的帝王意有所指,转头看着他:“玄……并无此意。”

  姬云羲笑了起来,他的笑意冰冷,仿佛从来没有到达过眼底。

  他说:“宋玄,你别弄错了,是我要你,你想不想,并不重要。”

  宋玄的脑子乱哄哄一片,忍不住深深地锁起了眉。

  他迟疑了片刻,仍是坚定地推开了姬云羲,神色终究是带了几分疏远。

  “宋玄不愿意。”宋玄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他特有的温和与坚定。

  “那就没有法子了。”姬云羲低低的笑了起来,外头竟走进了几个侍卫,将他的上半身按在了桌子上。

  那人捏着他的下巴,轻声缱绻道:“你最好老实一点,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说着,竟就要这样扯下他的衣带,褪下了他的绸裤。

  宋玄瞪大了眼睛,急怒之下顾不得敬称:“——姬云羲,你疯了!”

  姬云羲咬着他的耳垂,吃吃地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头一个碰祭司的人?”

  宋玄头一次对囚禁这件事,产生了这样直白的认知。这并不只代表着他的足迹范围,而是代表着他没有任何的尊严和自由,只要这位年轻扭曲的帝王起了兴致,随时都可以按照他的心意玩弄侮辱他。

  他想,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说不定他会毫不犹豫地插姬云羲的胸膛里的。

  那人伸出艳红的舌尖,眼尾带着明晃晃的媚意:“祭司为什么是甜的?”

  宋玄不想挣扎,也不想大声谩骂,因为他知道,这对于姬云羲来说,这些与助兴没有什么区别,他并不愿意白白浪费力气。

  他对着桌子,低低地笑了起来,连脊背都在颤抖。

  他说,姬云羲,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你是不是一无所有,才会这样的荒谬和下作?

  宋玄是会伤害别人的。

  不但会,而且深精此道,他向来能够看到一个人最疼痛的疤痕,并且,知道如何在上头插上最深切的一刀。

  尤其是在别人触怒了他的时候。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怨毒,反倒温柔和缓,又带着隐约的蛊惑。

  他说,大概没有任何人会爱你,才会对一点礼节性的和煦都当作甘霖。连心悦都这样的扭曲和不堪。

  姬云羲,这样的你在指望着什么?指望着你伤害了的人,再回过头来,对你温柔以待吗?

  宋玄毫不惊讶,自己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

  这是合情合理的报复。

  他毫不意外,感受到了沉默。

  之后袭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你说的对,”身后的声音如恶魔的呓语。“宋玄,你说的都对。”

  宋玄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却带着毫不客气的笑:“想杀了我吗?”

  “不会的,”姬云羲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嘴唇,将手指探进去搅弄。“我很喜欢祭司。”

  宋玄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姬云羲却从始至终没有发出过任何痛呼,只有轻轻的喘息声,伴着他的动作愈发急促。

  如果宋玄能够看到他的脸,一定能够看出他眼中的绝望与欢愉,仿佛从不见天日的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终于瞧见了一寸曙光。

  尽管它会与这曙光一同寂灭。

  撕破了彼此所有的尊严、充斥着撕裂和疼痛、甚至找不到丝毫的温柔。

  大概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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