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归京_大国师,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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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归京

  归京的那日,盛京万人空巷,倾城竞观。

  隔着帘子,宋玄能听见外头的百姓山呼万岁,喊着姬云旗、花无穷的名字,热闹得仿佛新岁。

  “不出去吗?”宋玄轻声问。

  此时姬云羲也应当出去,接受万民朝贺才是。可这人却赖在他的车驾里,抱着他撒娇胡闹,没个正形。

  “不去,”姬云羲咬了一口核桃酥,顺势将剩下的半块递到宋玄的嘴边。“又不是我打的仗,我出去装模作样什么,谁在乎他们死活?”

  宋玄就着他的手吃了核桃酥,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这话不许跟别人说。”

  这要敢说出去,姬云羲一准儿是史官笔下、古往今来头一位昏君。

  “我才懒得讲,”姬云羲对着他的嘴亲了一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哥哥要是想出去,我就陪着。”

  宋玄摇了摇头。

  这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他却并没有什么兴致。

  走的时候,方秋棠还在,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向来是来去如风,从不在意是否孤身一人,可或许是因为知道那人再也回不来了,便愈发的在意起来了。

  姬云羲瞧出了他的出神,声音带着隐约的醋意:“哥哥在我身边,怎么也惦记着旁的什么人。”

  宋玄无声地笑了笑:“……抱歉。”

  姬云羲瞧着他这样子,竟泄了气似的,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抱歉什么,我就是怕你心里难受,才过来的。”

  他早就知道,方秋棠走了,宋玄这一路心里必然低落。

  他这样胡闹似的赶过来,只是不想这人孤零零地回来罢了。

  宋玄意识到了姬云羲的用心,忍不住神色柔软下来,抿了抿嘴唇:“阿羲……”

  姬云羲竟略微有几分不自在,他把头埋在宋玄的颈窝里,低声说:“宋玄,你还有我。”

  他说这话声音并不坚定。

  不是那种近似于蛊惑的语气,甚至有些心虚,似乎并不确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却让宋玄心底一片酸软。

  “不管多久,我都陪着你。”姬云羲在他的耳边低声嘟囔。“你就是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你也要多想着我,最好只剩下我一个,让旁的什么都滚蛋。”姬云羲低声说。“至少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何止不会伤心呢?

  宋玄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宋玄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听你的。”

  姬云羲忽得抬起头来:“不许敷衍我,我是会记得的。”

  他的眼神很认真。

  这样直白执拗到毫不掩饰的情意,没有一丝半毫回转的余地。

  整个大尧大概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宋玄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好。”

  姬云羲这才放心了似的,继续依在他的身边吃点心。

  由着外头人欢马叫、鼓乐喧天。

  这两个人似乎处在另一个空间。

  大军的凯旋,让朝堂内外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尤其是一众朝臣,两年来被姬云羲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大将军归来,必然少不得暗潮汹涌、龙争虎斗,却不想姬云羲反而放下权来,做了甩手掌柜,不晓得在忙些什么。

  只有几个近臣,偶尔能在求见的时候,见到他跟新近归来的国师,寸步不离地粘在一起。

  倒也没有瞧见什么出格的,只是其中动作的默契、和眉眼间流转的情谊,叫人忽略不得。

  个中内情,内阁温、陆两位心知肚明,世家旧臣也心中有数,只有刚刚补上来的新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不敢去招惹陆其裳,也只能向秉性和善的温朝辞讨教:“温相,国师大人……”

  话刚一出口,温朝辞的脸色就变了一变。

  那询问的人不晓得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却只能试探犹豫着:“国师大人,似乎深得圣心?”

  这人是新晋的中书舍人,沈雁北。入朝不过一年多点的功夫,品级不高,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最重要的是,他是科举出身的世家庶子,也是如今温朝辞着重培养的亲信。

  温朝辞屏退左右,才道:“国师与圣上的情谊……非比寻常,你若是瞧见了什么,也只当没瞧见,对待国师也尊重些,不要让人拿了把柄。”

  沈雁北神色微微一沉,便明白了温朝辞的意思:“……您是说……”

  “后宫如今别说妃嫔了,连宫女都没有多少。”温朝辞淡淡地说。“你心里多少有个数。”

  沈雁北这下是真的有些惊愕了:“圣上这……成吗?”

  “成不成,还不是得看圣上的意思?”温朝辞的神色有些嘲弄,如今他身居高位,虽然面上仍是温润如玉,却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好好先生了。“你当圣上是什么人,在这事上,有咱们说话的余地不成?”

  沈雁北想起今上,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心悸:“那……国师难道也……”

  “国师?”温朝辞想起了那日宋玄的双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当他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朝辞鲜少有这样的评价,沈雁北实在有些不明白:“我并不曾听闻……”

  “你没听闻过,那就对了。”温朝辞说。“你还不够格。”

  一己之力坐上国师的位置,不动声色扳倒了当年的白衡,在摘星阁弄出来的“小内阁”,甚至于南疆的乌甲军、天机营,这桩桩件件,哪个后头没有宋玄的影子?

  偏偏这位国师仍是一副世外高人,花瓶摆设似的样子,糊弄着这些初涉朝堂的官员,只不准哪个撞上了,就要头破血流。

  温朝辞忍不住多叮嘱了他一句:“真要算起来,你的座师,应当是国师。那年他去了南疆,圣上亲自替他操持的,只名义上仍记得是他。”

  “你若有心,不妨去拜会一番,他脾气倒还是好的,若是对你有半分青眼,也算是你的运道了。”

  那位对于圣上的影响,温朝辞再清楚不过了。

  朝廷的风向总是轮流转,当年摘星阁的“小内阁”也不过是危机之下的一时和谐,在一切不上正轨之后,温陆二人有了不同的立场和政见,这两年愈发有了对立的意思。

  但唯一不变的共识,大概就是绝不轻易去触碰龙椅上那位的逆鳞。

  至于他和陆其裳之间的输赢得失,温朝辞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陆其裳锐意进取,他便可以温和守成,在姬云羲铁血手段的清洗之下,朝堂局面焕然一新,他这位温相自然可以做得长长久久——只要姬云羲看他顺眼。

  而如今他需要应对的,只是归京的宋玄和姬云旗,为朝堂带来的震动罢了。

  在这一点上,温朝辞甚至是欣喜于宋玄的归来的。

  至少,他能让姬云羲更宽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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