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悸动_红楼里的正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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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悸动

  姜家进京的日子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马车才行至城外,姜承宗就来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许久未见的萧山。

  等姜家人相互叙过话,萧山才笑着解释道:“我家主子本是要亲自来接诸位,不想临行前圣上召见,这才耽搁了。主子吩咐我一定要将诸位安顿好。”

  姜父与梅氏闻言,忙客气的说了句无妨。

  萧山把姜家人送到家,猜到他们刚到定要收拾一番,便提前离开了。

  姜父和梅氏送老太太去休息,姜幼白和姜令月则指挥着丫头婆子收拾行李。姜承宗又给姐妹俩介绍新家的格局。

  这处房子面积并不大,但格局挺好。总共两进,前院有两处面积不大的小院子,分别做了姜父和姜承宗的书房。后院最大的一处院子自然给老太太住,正院两侧又有两处小院。大的那处梅氏住了,小的这处又分成两个小院,给姜幼白和姜令月两姐妹住。

  大概参观了下自己的住处,姜幼白觉得这里比起之前的屋子可宽敞多了。她院里有两间正房,左右两侧两间抱厦。前院是青石砖铺就,种着两棵石榴树。后院并不大,只种了一颗银桂。

  如今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一进去后院入眼便是漫天雪白,鼻尖满是馥郁的花香。

  姜幼白转了一圈出来,去了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姜令月院里。

  这边与她的院子格局相似,前院也种了石榴树,后院却是几丛芭蕉。

  她去时姜令月正与姜承宗说呢,“芭蕉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更喜欢开花的。”

  姜承宗正要说给换呢,姜幼白就笑着接口道:“姐姐既然不喜欢芭蕉,倒不如把这些给我栽到后院去。我那里有株银桂给姐姐好了。”

  姜令月才说好,正想着找人去移栽呢,姜承宗就笑道:“既如此,你们两个将院子换了岂不轻便?”

  这倒也是,反正都未曾住进去。

  兄妹三人又去梅氏院里,这里地方宽敞,也种了许多花木。平常的有四季冬青,贵重的竟还有两株西府海棠。

  姜幼白有些惊讶,刚才来的路上姜承宗已经介绍了自家这处胡同叫三元胡同,在内城的边上。周围邻里都是文官府邸。

  房子的地理位置虽不十分好,但也比较近便,房价自然不会低。再有各处院里的这些花木,加起来肯定不止两千五百两。

  不止姜幼白,梅氏也想到了。她不由问起姜承宗。

  姜承宗笑着回道:“正要回禀父亲、母亲,这回多亏家里这些亲友的帮衬,儿子才置办下这处房产。”

  “怎么回事?”梅氏与姜父对视一眼,问道。

  姜承宗道:“父亲和母亲怕是还未接到舅舅的信,舅舅一家早前外任上去了。儿子初来乍到,多亏子规的提点和帮衬。初进京时儿子就暂居于他府上,还有这处房子也是子规帮着找的。”

  说罢,又道:“贾家表嫂也曾差了表侄儿唤芸哥儿的来家里一趟,带了二十两银子,儿子不好收。后来收拾房子,芸哥儿就拉了一车花植,说是帮着人修房子余下的,儿子也便收下了。”

  姜父和梅氏听罢,点头表示理当如此。

  “可知你舅舅外任去哪里了?”梅氏问道。

  “说是任了嘉兴知府。”

  嘉兴,自古为富庶繁华之地,拥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称。梅家舅舅能在此地任知府,可见圣眷正隆。

  梅氏面上露出喜色,又问起自己外家的情况。

  姜承宗道:“因着贾家表嫂独居,芸哥儿又时常不在家,儿子不好去拜访。”

  梅氏便与姜父商量,过两日安顿下来便给外家下帖子,设宴请了表侄儿媳妇来家里。又说要邀了箫煦来家里吃饭。当年箫煦住在姜家时,大家相处的十分愉快。

  姜承宗就道:“阿娘怕是还不知道子规的身份吧?儿子也是进了京才知道,子规原是魏国公府嫡出的公子。原先他家遭了难,这才避在雍州。幸得当今圣明,已给他家复爵了。就是可惜他的父兄俱已不在了,如今是他承袭了国公爵位。”

  除了姜父,其余人听了都不由大吃一惊。

  姜幼白虽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妨箫煦身份这般显赫。

  既然箫煦身份与之前不一样了,梅氏对于宴请人家就有些迟疑。还是姜承宗道箫煦并不是那等势力之人,她才安心。

  日后便要正式在这里安家了,姜幼白对自个儿的住处收拾的格外用心。嗣哥儿如今跟着梅氏住,因此姜幼白将两间正房都布置了。一间当作卧房,一间作书房兼待客用。

  两间抱厦给身边的丫头们住。这回来京城除了守着老宅的人,不要紧的下人都散了,只余主子身边亲近的。

  姜幼白身边现在有四个丫头,除了早先的朝露和暮云,后来又添了两个二等丫头叫茏雾和卷碧的。

  一家子忙忙碌碌的安置了几日,梅氏便给贾家的侄儿媳妇卜氏下了帖子。

  虽往日见面不多,但梅氏相帮她家良多,所以两家素来亲厚。卜氏隔日就带着儿子贾芸上门来了。

  不错,与梅氏连着亲的正是这位在红楼里与荣国府牵扯甚紧的贾芸家。

  姜幼白知晓时只讶异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她这几日已经猜到梅氏的娘家很可能就是那位与薛家有亲的梅翰林家,因此梅氏与红楼里的主要配角有亲她已是见怪不怪了。

  梅氏亲亲热热的携了卜氏去花厅,姜承宗则领着贾芸去拜见姜父。

  虽是小辈,但卜氏与梅氏的年岁相差并不多。只是她寡居多年,看面容比梅氏更显老些。

  姜令月和姜幼白姐妹俩给卜氏见礼,卜氏见了两个妹妹十分欢喜,从腕子上褪下两只老银镯子做见面礼。

  “姑母好福气,两位妹妹一个比一个漂亮。”卜氏真心道,“可是许了人家了?”

  被当面问及亲事,姜令月有些不好意思,姜幼白也跟着她腼腆的低下了头。

  梅氏道:“皎皎年纪还小,月姐儿我又不放心将她留在雍州,便想着在京里寻一户好人家。”

  卜氏理解的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我并不认得什么人,不然也能为姑母和两位妹妹尽尽心。”

  梅氏知道她自来不大出门走动,就岔开话问起贾芸的亲事来。

  提起这个,卜氏就叹气道:“芸哥儿没个稳当的差事,家里又产业全无,这些年多靠姑母帮衬、族里接济的,哪个好人家的姑娘瞧得上呢?”

  梅氏便安慰她:“等芸哥儿大些就好了。”

  娘儿几个说着话,卜氏在姜家逗留至申时,吃过席面才告辞回去了。

  晚上梅氏不免伤感起贾芸家的日子不好过,“我小的时候表哥是个最能干不过的,不想他却是个无福的。只一个独子,还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这两个孤儿寡母没依没靠。”

  姜父不免安慰道:“我瞧芸哥儿是个心性活络会钻营的,等过两年,他家未必不会好起来。”

  姜幼白在一旁听着,心里点头。姜父倒是会看人,这贾芸确实是个难得的会谋求上进之人。在红楼梦中他借机与王熙凤搭上关系,得其赏识,领了差事。后来又娶了个能干的小红。比起贾家的衰落,他家的日子还算得蒸蒸日上。

  说起贾芸,梅氏想起小时候她在舅舅家时表哥和表嫂对她的照顾,如今物是人非,不免伤怀。

  姜承宗就笑道:“儿子听闻贾家族里出了一位娘娘。圣上隆恩,下旨各宫妃嫔出宫省亲。贾家阖族正修盖园子准备迎接贵人呢。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家现今正是鲜花着锦,富贵以及的时候,想必芸哥儿日后的前程不会差。”

  “省亲?”这话连姜父都是第一回听,更何况梅氏等人。不免有些好奇。

  姜承宗就笑道:“现在京城最热闹的事莫过于各家修园子准备迎接贵人一事。”

  “想不到天家妃嫔还能有出宫这日,圣上真是宅心仁厚。从前可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梅氏道。

  姜令月也十分新奇,不由缠着姜承宗问起来。

  姜家谈论贾芸的同时,卜氏也正与儿子说起他们。

  卜氏感叹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我这姑母无父无母,人人都说可怜,却不想是个有后福的。这些年跟着表姑父在雍州任上,才不过几年就攒下了偌大家业。几个儿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说罢,又羡慕道:“宗哥儿与你一样的年岁,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听说明年又要下场。娘当年真该让你好生念书,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

  贾芸想起今日见到的姜承宗,这样朗风霁月的官家公子是需要家族花大力气培养的。自己从小杂草般长大,连成家的余钱也没有,更何况读书科考?

  不过为了安慰母亲,他还是道:“母亲,读书考功名,你儿子我可不是那块料。”

  说罢,又道:“母亲不必忧愁,如今族里修园子迎接娘娘省亲,改日我寻了链二叔得个差事,等挣下了银子便也能成家立业了。”

  卜氏闻言,又欢喜起来。姑母一家家业旺盛,但自家背靠繁盛望族,将来的日子未必会差。

  姜家在京里安顿下来,姜父已经就职。姜承宗也沉下心思准备明年的春闱。

  姜幼白和姜令月准备给家里人做冬裳。

  “今年才买了房产,账上怕是不宽裕,要不今年的冬衣减省些?”姜令月翻着账本道。

  自前年开始,姜家四季衣裳的成例就变成老太太一季五身,余下主子们各四身。头等的下人们一季两身,余下的皆是一季一身。

  姜幼白听了姜令月的话,想了想就道:“京城的人事可不比武安县,父亲在吏部任职,家里经常与各家官眷往来,咱们太过简省怕会让人笑话。今年还是照旧例罢。”

  说罢,又道:“姐姐放心,前两日大哥已经帮着找到合适的铺面了,等过两日孙文收拢了手头的生意回来,咱家的铺子又能重新开张了。”

  自家的香皂生意确实算得上日进斗金,京城的铺子开张后想必不会比之前差。

  想到这里,姜令月就放开手脚准备了。

  过了两日,孙文回来了。不仅带了转让绸缎铺子得的大笔银钱,还有整整一车的好料子。

  他进府给姜父和梅氏请安,姜幼白隔着屏风见了他,不由问起孙立来,“你哥哥在庄子上怎样?”

  孙立被姜幼白派到庄子上养殖鸡鸭,这回并未跟着进京。姜家在京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庄子田产,等将来置办了孙立才能丢开那头回来。

  “回三姑娘的话,小的回来时去瞧过了,如今庄子上的规模比去年大了不少。咱家的鸡鸭肉质好,不止武安县连雍州府的酒楼也有慕名而来采买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给许妈妈,道:“这是小的临行前,小的哥哥嘱咐带来的。”

  梅氏接了,翻开一瞧竟是庄子上的账册子。不及细看,只看最后的总额足有一千两银子。

  她不由吃了一惊,问道:“怎么这样多?”

  孙文就笑道:“快过年了,大家都早早的预订了咱家庄子上的鸡鸭。还不止这些呢,先头不过是定金,剩下的尾款才是大头。小的哥哥说,明年春上亲自给主子们送进京来。”

  ………

  打发走孙文,梅氏不禁喜笑颜开。

  “原想着这个年必定要手头紧些,不想孙立是个懂事的,提早送了这些银子来。”梅氏笑着道。又对姜幼白打趣道:“咱们皎皎会经营,论起经济手段,阿娘可比你差远了。”

  姜幼白不好意思的笑了。

  梅氏又说起家里盘铺子的事,“这回又是亏了箫公子帮忙,找的是西大街上一间临街的铺面。一楼是铺面,二楼是阁楼。先说要两千两银子,后来见是魏国公府的人领着去的,便少了五百两。这两日正要给人家送银子去呢。”

  姜幼白默算了一番,想着正好。刚才孙文禀说武安县的绸缎铺子盘了八百里两银子,店里剩余的料子处理了五百两,家里再添上些,京城的店铺也就开起来了。

  正想着,就听梅氏又道:“孙文拉了一车的布料,说是皎皎你吩咐采买的?”

  姜幼白回过神来,点头道:“京城达官贵胄众多,大家的眼界自然高。所以我让孙文采买了些少见的上等面料吸引顾客,免得咱们初来乍到一时打不开局面。”

  她说罢,便让朝雾带人去取几匹料子来给梅氏看,剩余的先入库。

  梅氏摸着桌上一匹酱紫色地的邹纱,只觉手感滑顺,质地轻薄。确实比平常的料子有质感。

  再看另外一种苏缎,十样锦的颜色,色泽饱满,光滑垂顺。摸在手里竟有些清清凉的感觉。

  而最惹人眼光的是桌上放着的几匹杭绸。这几匹料子颜色饱和度虽不高,但色泽柔和。乍一瞧并不惊艳,但比那些大红大紫的颜色更耐看,更让人舒服。

  “这几种颜色从前倒是未曾见过。”梅氏不确定的看向姜幼白。

  姜幼白笑道:“这些颜色是我专门让孙文找人调制的。先试试水,若是好卖便是独一无二的营生了。”

  其实,这几匹料子的颜色就是前世十分流行的莫兰迪色。她让姜熙专门找了色系卡,又花大价钱买了调制的配比方子。为的就是取得与京里各家老资历的绸庒平起平坐的资格。

  姜令月十分喜欢一匹脏粉色的料子,爱不释手的央求梅氏想用来做新衣。

  这可是为了新铺子开张用的,梅氏不免有些犹豫。

  姜幼白笑道:“阿娘,要不让家里人一人做一身吧。这样的颜色从前没有过,咱家的人穿了,别人若喜欢自然会来问。到时咱们的生意还更好做呢。”

  梅氏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又道:“别忘了给箫公子送去几匹,连带着年礼一起送去。人家帮了咱家许多忙,可惜一直也未曾谢谢人家。”

  姜令月就笑着接口道:“哥哥不是说箫公子现在是国公爷了么,又担了皇差不在京城。等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感谢。”

  箫煦行走朝堂,穿衣更得讲究。姜幼白亲自帮着挑了偏肃静的墨绿色、低调内敛的霜色,高级感十足的雾霾蓝,还有稍高调些的灰紫色。

  除了这些,还拣了两块姜熙帮着买的波斯地毯,让姜承宗一起送去了。

  箫煦不在京城,萧山倒是与姜家往来甚密。估计是箫煦的吩咐,有些姜家不好出面的事,萧山立马就帮着办妥了。这次给箫煦的节礼,便是托箫山帮着送去的,当然节礼也有他的一份。

  其实,箫煦在年节前就回京了。只是一直忙着公务,没时间去姜家拜访。

  萧山带着姜家的节礼去拜见,箫煦听闻姜幼白特地送了新料子给他裁衣裳,面上瞬间有了笑意。不由想起两人第一回见面,也是因为衣裳的事。

  出于心底一些隐秘的心思,他吩咐针线房赶着年前将衣裳做出来。又见一起送来的两块地毯皆是上品,虽赶不上波斯进贡的,可也不差了。

  正兴致勃勃的让人换了原来的地毯,铺上这块新的。舒立来了。

  他明显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主子还有心思亲自布置书房,而且还是和萧山这个大老粗一起。

  “什么事?”新地毯铺好,箫煦摆手让其余人出去,只余萧山和舒立。

  舒立收敛了心神,道:“主子,西庄的药已经实验成功了。”他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激动,但瞧着主子依旧沉着的面色,还是压抑下了自己的情绪。

  其实箫煦内心也不是全无波动,他狠狠握紧书案下的拳头。半晌才沉声道:“你们两人下去准备,我即刻进宫回禀圣上。”

  萧山和舒立都明白他的意思。此次药物研制关系重大,事关国本,圣上知道了必定会亲临。到时不说主子,他们这些人也将一飞冲天。

  “是,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安排的万无一失。”两人一口同声道。

  直到书房里没人了,箫煦才缓缓放松了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僵直的手臂。此时,巨大的喜悦后知后觉得漫上了心头。

  他的喜悦不为即将而来的赫赫之功,而是终于能对当初那个只信任自己的人有个交代了。他终是不负所托。

  箫煦带着亲信护着一位神秘人出京的时,姜幼白正指挥着厨娘煮腊八粥。

  今年的腊八节比往年更加慎重。姜家初来京城,既要交好邻里,又不能丢了自家的矜持,被人低瞧。如此,便要在平日的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腊八粥的味道最能体现一个家族的底蕴。

  贫寒百姓家,随意抓几把豆子煮了,便算是过了腊八节了。但富贵之家煮腊八粥都讲究一个色味、浓淡,少则七八种谷物熬煮,多则二三十种也不是没有。

  姜幼白曾经吃过一碗至今回味不已的腊八粥。想起那个味道,便托姜熙专门去酒楼买了几碗来,又拉着姜令月一同品尝,到底是将方子琢磨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煮出来的粥也有七八分原本的味道了。

  到了腊八节这一日,姜家给周围邻里和亲友都送了腊八粥,获得了大家一致好评。各家也都送了回礼,其中卜氏送来的几坛子腊八蒜最让姜家人喜欢。碧绿如玉的颜色,口感微酸、微辣,十分下饭。

  姜幼白想起老爸喜欢吃这个,便寄了一坛子给家里。

  现代。姜熙冒雪抱着一个黑瓷坛子进了家门,正好碰到了给兰花浇水的姜爸。顶着他老人家疑惑的眼神将坛子放在餐桌上,借口换衣服溜回了卧室。余下姜爸自己打开了坛子见了里面一片碧绿,眼神愈发深沉。

  下午姜熙与姜妈商量着做年夜饭,记起之前姜幼白寄来的一盒子人参一直没用,正好可以用来炖人参老鸭汤。

  姜熙一边打开人参匣子,一边忐忑的问:“妈,我爸不会突然回来吧?”

  姜妈笃定道:“不会,你爸说了下午局里要开会,晚饭前不会回来的。”

  姜熙一听,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母女两个都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因此并未看到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了。

  “这是什么?”身后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彼此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忐忑和解脱,然后一脸讪讪的转过身去。

  …………

  姜幼白自是不知道现代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年节的脚步声越发临近,她和姜令月帮着梅氏准备过年的东西,还有料理与各家的人情往来,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直到到了大年三十的这一日,才真正的消停下来,也才知道姜熙被姜爸“严厉逼问”的事。虽心里表示同情,但与姜爸聊天时她还是坚定的表达了自己并未与其同流合污的立场。这才获得了姜爸的勉强原谅。

  姜家人口简单,因此这个年也过的简便。一直到大年初三日,梅氏才带着三个儿女去了贾芸家。

  出乎意料的贾芸家里并不狭小,虽比不得姜家新宅,但贾芸家只母子两个人住,倒也算得上宽敞。

  亲戚见面,梅氏给了贾芸一袋子事事如意的银裸子,足有十两多。卜氏也不小气,也拿出准备好的银裸子给姜承宗兄妹。

  姜幼白见手里的银裸子花纹精致、古意十足,不由新奇的拿在手里翻看。

  贾芸见了,就笑着解释道:“这是本家荣国府上为娘娘省亲打的,我瞧着好,便换了些来。三姑姑既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幼白听了这称呼不自在了一瞬,但还是笑着道:“自然喜欢的,多些芸表侄费心了。”

  贾芸听了笑着摆摆手,卜氏也显的很高兴。让贾芸带着姜承宗去家里逛逛。他家早年发迹过,这几年家生艰难,家里的宅子曾劈了一半卖给了族人,不过剩余的一半也还是很有看头的。

  他们两人出去了,梅氏才笑着问道:“都说你们家娘娘要来省亲,可是定下日子了?”

  说起这个姜令月和姜幼白姐妹俩面上就显出些好奇来。

  只见卜氏一副与荣有焉的神色,笑着道:“定下了,定在了元宵日。听芸哥儿说家里修了好大的园子,只等着那日呢。”

  梅氏笑着说了些恭喜的话,卜氏越发有了聊兴,道:“年前姑妈家送来的腊八粥,我用着好,便送了些给那府上去。不想老太君竟用的十分香甜,与身边的丫头媳妇子笑说她老人家半辈子吃用过无数山珍海味,不想一碗粥竟有这般难得的滋味,难为你们家怎样做出这样的好味道。”

  梅氏听着笑意盈盈,话语里却谦虚道:“你们家老太君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会为着一碗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别是你说来诓我的。”

  卜氏闻言忙叫屈起来,“姑母若不信,等过些日子那府上忙完娘娘的事,我便领姑妈去老太君跟前对峙去。”

  她说着又撑不住笑将起来,道:“说起来,老太君还真想见一见姑妈和两位妹妹呢。那日老太君用了姑妈家的粥,又听闻家里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便想请去见一见。不过那府上如今忙乱,实在顾不上。总得了了这一宗,才好腾开手。”

  梅氏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但还是摆手道:“哪里有那个福气,不过是你们家老太君客气的话罢了。”

  卜氏见此,心知她这姑妈并不是贪慕富贵之人,但还是坚定了要引荐的心思。姑妈家的表弟到了婚龄,若是家里能和荣国府搭上关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贾芸家回去,姜幼白姐妹俩又跟着梅世出门交际了几日,直至元宵节前几日才清闲下来。

  她家的绸庄已经开张了,意料之中的生意很不错。尤其是新染的这一批莫兰迪色的布料,在京中引起了一众公子、小姐的追捧。

  这种纯度偏低的灰色系颜色,上了年纪的人或许会觉得太过素净,但年轻人反而觉得这种颜色神秘又雅致,穿在身上有一种跳脱烟火气的优雅气质。

  现今是人人都想做一件这种料子的衣裳,好在元宵节这日出尽风采。姜家绸庄里的料子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期间不是没有别家绸庄打听货源的来历,只是铺子里的伙计都被叮嘱过,只咬紧不知道罢了。

  过完年就是春日了,这种颜色的布料想必会更好卖。姜幼白让孙文加派人手,全力染出一批上等的好料子给绸庄补充货源。至于低档的布料,暂时倒不用准备,毕竟她一开始就打算让绸庄走高奢路线。

  绸庄的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操心,姜幼白现阶段要忙的是做香水和沐浴露。

  一款拥有独特香气的香水调配并不容易,虽然托姜熙买了好些配方,当然只是比较大众的配方,但要调配成功还须慢慢琢磨。

  但沐浴露有之前做香皂的经验打底,暮云带着人多试验了几次就成了。只是让家里的丫头试用了,都觉得这种沐浴露沐浴后皮肤有些拔干,因此近日暮云都在改善这一缺点。

  姜幼白拿着改善过的沐浴露,想到除了沐浴露其实还能做洗发水和护发素。这些都是同出一辙的洗护用品。

  除了这些,她又想起各种颜色、香味各异的泡澡球来。泡澡球的制作十分简单,不仅色彩缤纷,而且还能根据个人喜好添加一些精油、花瓣做夹心装饰。沐浴时在浴桶里扔一颗,沐浴在香香的泡泡中是晚间最惬意的时光了。

  姜幼白想着泡澡球在现代最得女孩子和小孩儿喜欢,想必在这个时代也一样。

  果不其然,当东西做出来时,姜令月和嗣哥儿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尤其是嗣哥儿,每日沐浴都要用一颗,泡澡的时间也长了不少,梅氏怕他贪玩着了凉,次次都要亲自看着才行。

  元宵节这一日,姜令月与几个小姐妹约好晚上一起去看元宵灯会。

  梅氏要在家看着嗣哥儿,便让姜承宗亲自护着两个妹妹出门。

  虽说是逛灯会,但她们一行作为闺中小姐,自然不可能去大街上人挤人,只是在临街的悦迎楼定了几件临街的包厢,去那里临窗观看罢了。

  悦迎楼的掌柜心思活络,不仅在楼里楼外挂满了各样花灯,还在各处挂满了灯谜。若是猜中了便有彩头。

  姜令月从前没见过这些,不免兴致昂然,“皎皎,等我拿了彩头便拿回去给嗣哥儿看。”

  姜幼白听着点点头,看她和几个小姐妹起身去猜灯谜,自己便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准备拍些古代元宵灯会的情景给姜爸、姜妈,还有姜熙看。

  这时,她身后的包厢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面生的妇人,走至她近前,轻声道:“姜三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姜幼白并不认得这妇人,闻言并没有依言起身,反而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

  这妇人见了,就道:“我家主子说与姑娘是旧识,主子不好来这里,这才让奴婢来请姑娘呢。”

  旧识?哪个旧识?

  姜幼白听了这话不仅面上没有动容,反而皱了皱眉。

  这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笑意,低声道:“不敢欺瞒姑娘,我家主子是魏国公,才刚主子已经与姜公子说好了带姑娘去逛灯会,一会子便送姑娘回来。”

  说罢,还掏出个玉佩给姜幼白瞧。

  姜幼白认出玉佩确实是箫煦的东西,这才缓和了神色。起身与姜令月打了招呼,便带着朝露和暮云出了包厢。

  下了楼梯,姜承宗正等在门口。他旁边立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箫煦。

  姜幼白远远的打量他,比起之前这人的身上多了一丝陌生感,浑身气质也更加沉稳、威严。

  不过,转身看向自己时温和的笑意倒是一如从前。

  她收起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扬起笑容走至近前,笑着打招呼,“大哥,箫二哥。”

  “皎皎。”箫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溢出温和的笑意,“许久不见,皎皎比从前长高了不少。”

  姜幼白也笑道:“二哥不是也变了许多?”

  箫煦见她还是这般不见外,心里高兴,便道:“之前与皎皎约好同游元宵灯会,可惜我失约了。这回我可是专门赴约而来的。”

  姜幼白闻言,不由看向姜承宗。姜承宗哈哈一笑,嘱咐箫煦护好妹妹。

  京城的元宵盛会果然名不虚传,街道两侧张灯结彩,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姜幼白跟在箫煦身侧,两人周围都是黑衣护卫。即便如此,箫煦还是时不时的转身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

  姜幼白转头打量身旁的男子,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脸上青色的胡茬,从鬓角一直延续至下巴,再到脖颈……

  说来箫煦的长相一直都十分俊逸,只是之前在姜幼白的印象中他清冷孤傲,笑起来总是温润中夹杂着一丝疏离。但这回再见,除了与之前相似的棱角分明的眉眼,眼神里更多了几分锐利的深邃,周身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睥睨之气。

  总之,这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皎皎在瞧什么?”

  被男子清润的音色惊醒,姜幼白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无辜的眨了眨黑眸,抿唇笑道:“我只是觉得二哥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哦?皎皎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男子执着的追问着,神色里满是打趣的笑意。

  原本有些犹豫的姜幼白见了,眼眸不禁一转,笑道:“我瞧二哥比先前变英俊了许多,是我见过的第二美男子了。”

  漫天的灯光下,箫煦清楚的看到他面前的小姑娘脸颊莹白如玉,仿若盛满星光的眸子里全是狡黠的笑意,花瓣似的樱唇上好似涂了最上等的豆沙,软软糯糯,楚楚动人。

  他呼吸瞬间一滞,只能借转身的瞬间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突如其来的悸动,再转过来时便又变得神色平常起来。

  他一边护着人往前走,一边问道:“我在皎皎心里才排第二么?第一是谁?”

  “当然是………”姜幼白故意拉长声线,直到看见面前的男子等不及的微微挑了挑眉头,才笑道:“当然是我爹爹了。听我阿娘说,我阿爹年轻时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箫煦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又状似认真的盯着姜幼白打量起来。

  姜幼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道:“二哥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箫煦勾唇笑了笑,别有深意道:“嗯,看出来了,世叔当年必定十分英俊。”

  姜幼白闻言,困惑的眨了眨眼,下一刻才明白过来他的意之所指,不禁似喜似嗔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撑不住欢喜,抿唇笑起来。

  “前面有舞狮子的,我们去瞧瞧。”姜幼白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意,掩饰似的往前面跑去。

  箫煦见了赶忙跟上。

  两人顺着人流一路走,一路看,直至一处卖花灯的摊子前,被聚集在这处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被一直圈在闺中的姜幼白尤甚,再加之同行之人是箫煦,自然不怕惹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因此,她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就趁着空子往里面钻了进去。

  箫煦不妨她有此举,愕然了一瞬,只能无奈的跟紧前面的小姑娘。两人周围的侍卫彼此相视一眼,虽震惊于主子的举动,但还是尽职的跟着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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