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十几天没回家，窗台上的绿植枯了几片叶子，家具也落了层浮土。
简檬打开蓝牙音响，一边听歌一边打扫房间。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不大的房间中荡开，简檬放松地跟着哼唱。
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是经纪人蒋玉婕打来的电话。
简檬是景元娱乐的艺人，这家公司成立不到三年，旗下一个三线女歌手和一帮十八线小演员，简檬这样一年能接两部网剧的算不错了。
“杀青了也不知道发条微博营业一下，你看看你的微博，都快长草了。”蒋玉婕四十多岁，向来很能唠叨。
简檬笑，“在剧组太忙啦，没顾上发。”
她微博大部分粉丝都是买的，一条微博转赞评也就三位数，又没有作品，发了大家也不认识她。
“怎么样？这次和剧组其他演员相处的好吗？有没有加上联系方式？”
简檬去年刚毕业，干干净净跟张白纸似的，人情世故这方面还得蒋玉婕操心。
“没，我进组满打满算就一周，和大家还不太熟。”
女孩儿声音软软的，蒋玉婕想发脾气，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大概是怕挨骂，女孩顿了顿又忙补充：“和林逸林老师搭戏比较多，说过几句话。”
“林逸？”蒋玉婕忍不住问了句八卦，“他和楚楚的事儿是真的吗？”
简檬：“是吧，那天剧组有人八卦，林老师听见了也没生气……还有他用的杯子好像是楚楚送的。”
简楚樱不是圈内人，只是以前有个微博，发过些看秀和奢侈品的照片，算是个网红名媛。
她和林逸出入海城酒店的照片被曝出来后，网友们纷纷开始扒她的家世背景。
说什么的都有，自称楚楚同学的就有七八个。
好歹在圈内混了几十年，蒋玉婕当然看得出这是在混淆视听，楚楚在给自己留退路。
免得和林逸绑得太死，到时候分都不好分。
而林逸恰恰相反，他似乎很想让全网都知道他在恋爱。
楚楚得是什么样的家世，才能让林逸冒着失去女友粉和唯粉的风险，也要绑定这段关系？
脑中闪过几个猜测，蒋玉婕没仔细分析，反正这事儿与她无关。
话题重新回到简檬的工作上，“《情书第六页》要播了，你今晚开个直播宣传下。”
“我？”
《情书第六页》是简檬出道后参演的第一部网剧，她在里面的戏份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用得着开直播宣传么？
“这个直播宣传的机会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蒋玉婕没好气，“你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头两集，开播前宣传正好。”
“……好吧。”简檬眼珠转了转，“那我能唱歌吗？”
简檬话不算多，干聊天必定冷场，“当然可以，你有什么才艺都拿出来。”蒋玉婕想起第一次见简檬的时候，女孩儿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纤细白净的手指按在琴键上，轻快琴音在指尖跳动。
像是精灵落入凡间，可惜那之后，一直没有找到能让她弹钢琴的机会。
“……你不是会弹钢琴么？”
“可是宿舍没钢琴。”
“……那你还是唱歌吧。”
蒋玉婕顿了下，想起前两天来打听简檬的人，“简檬，你知道星辰珠宝么？”
星辰珠宝是章晴创办的珠宝品牌，看来他们跟蒋玉婕打听自己的情况了。
也对，有了简楚樱的前车之鉴，他们至少得确认自己没对象，才敢提联姻的事情。
“我知道，是我一个远亲的公司。”简檬直接说，免得造成误会。
远亲？得是多远，打听简檬的恋爱情况，还要通过她的经纪公司。
“怎么了蒋姐？他们来找您了？”简檬问。
“没事，偶然遇到他们的章董，她关心了下你的情况。”
简檬没有追问，笑着岔开话题。
直播在晚上七点半，简檬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下，打开电脑，等直播开始的工夫刷了下微博，“简楚樱现身海城机场”的话题挂在热门，因为她和林逸的瓜还没彻底凉，不少网友好奇点进去。
大家默认简楚樱是去海城探林逸的班，cp粉大喊“嗑到了！”
林逸演技不行，营销倒是很有一套，而且很会举一反三。
那天，她只是无意间透露了简楚樱可能被家里安排联姻的信息，林逸立刻就有了动作，把原本压下去的瓜又顶了起来，并且委婉承认。
论恋情实锤，没有人比林逸这个当事人掌握的更多了。
不过他俩被拍的也太是时候了，那时候简檬刚听说简、许两家要联姻的事儿，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
她事后让人查了曝光这件事的营销号，没有什么结果。
但她不太相信巧合，想了想这件事关系到的几个人，除了简楚樱和林逸，还有一个。
远在国外的许之繁。
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心甘情愿被家里安排联姻的。
耳机线缠在一起，简檬一边解一边心不在焉地出神。
同样是联姻，自己也没有很特殊，他凭什么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事儿，简檬第无数次在心里安慰自己。
通过这件事，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没落魄到任人摆布的程度。
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能掌控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就该放心了不是吗？
宿舍空调制冷效果不太好，简檬把温度又调低了一点，她打开歌单找了首歌开嗓，是许之繁的《烈日下》
“我写了一首新歌，你听听。”
那是第一次白天接到他的电话，少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努力克制着的兴奋。
“为什么不等到晚上？”
“因为这首歌不适合催眠。”
简檬吃完午饭没回学校，站在街边，炽热的阳光仿佛能把地面烤出裂痕。
街上没什么行人，三十九度的高温，就她一个傻子大中午跑出来接电话。
“行，你唱吧。”她站在树荫底下，声音不由自主压低，警惕地瞄着校门的方向，生怕被人看到。
他习惯性弹了段吉他和弦找调，然后才进入歌曲前奏，歌词填的很随意，是他昨天参加校田径比赛想出来的。
简檬听得嘴角上扬，等他唱完，没像平时一样做出评价，而是问：“田径比赛你跑了第几名啊？”
对方沉默，敲了敲吉他。
简檬笑得更开心了。
“咳……田径比赛不重要。”他又拨了下吉他，简檬发现，他紧张的时候喜欢用吉他给自己配个音效。
“嗯，但我想知道。”简檬声音软软的，脚尖蹭着地面，眼里都是笑意。
她没等到答案，一串慌乱的和弦之后，电话被挂掉了。
对方发来一条微信：【快回去午睡。】
直到这首歌出了MV，简檬才知道答案。少年跑着跑着，目光落在了终点那里站着的女生身上，脚步不自觉慢下来，从第一名落到了最后。
等他跑到终点的时候，终点那里的女孩也消失不见。
操场上的欢呼声中，少年恍惚地站在那里，唱出最后一句，“没有你的终点，并不圆满。”
简檬每每唱到最后一句，心里都会蓦地一空，是兴奋和热血后的漫长空虚。
……
秦特助做事向来周全，为了给许凌交代，特地查了简成光侄女的资料，连同其他文件一起送到了许之繁的书房。
至于许之繁看不看，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安静的书房内，许之繁戴着耳机，神色认真地翻看文件。
耳机里的demo循环了几十遍，文件也翻到了最下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证件照。
照片里，扎着马尾的女孩眼角微弯，瞳孔又黑又亮，眼下的卧蚕给这张脸添了几分稚气。
笑得好甜。
冷白修长的手指颤了下，拿起了那张资料。
许之繁微狭起眼，目光扫过照片旁边的姓名和基本资料。
简檬，二十三岁，南城师范教育学专业，毕业后进入娱乐圈。
耳机里，女孩的声音清甜干净，一段demo唱得毫无瑕疵。伴随着熟悉的音调，手指落在键盘上，敲下“简檬”两个字。
连百科都没有，只有一个微博和几篇网剧开拍的宣传新闻。
他打开她的微博，头像是她的侧脸，女孩戴了一顶渔夫帽，帽檐给她的眉眼打下一片阴影，她微微闭着双眼，睫毛浓密纤长，鼻梁挺直，唇角微翘。
他点开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到微博内容上，上一条是六一儿童节发的，祝大家节日快乐。
又看一眼粉丝数和微博浏览量，许之繁笑了声，糊成这样，一看简家就没帮忙。
如果简檬想红，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家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惨，而她没这么做，说明这姑娘和简家的关系不好，不想依靠简家。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答应联姻呢？
在他印象里，她可不是这么听话乖巧的性格。
瞬息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许之繁心不在焉地刷新微博页面，刷出一个直播入口。
封面是一个柠檬，上面用黑笔画了张笑脸。
和记忆里的表情包重合，这是他发给她的。
【这就是我同学。】
【什么意思？】
【心里再酸，面上也要笑眯眯。】
【柠檬不好，换成柚子、橘子行不行？】
【可这些水果都没柠檬酸啊。】
【哼！柠檬也有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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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檬打开蓝牙音响，一边听歌一边打扫房间。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不大的房间中荡开，简檬放松地跟着哼唱。
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是经纪人蒋玉婕打来的电话。
简檬是景元娱乐的艺人，这家公司成立不到三年，旗下一个三线女歌手和一帮十八线小演员，简檬这样一年能接两部网剧的算不错了。
“杀青了也不知道发条微博营业一下，你看看你的微博，都快长草了。”蒋玉婕四十多岁，向来很能唠叨。
简檬笑，“在剧组太忙啦，没顾上发。”
她微博大部分粉丝都是买的，一条微博转赞评也就三位数，又没有作品，发了大家也不认识她。
“怎么样？这次和剧组其他演员相处的好吗？有没有加上联系方式？”
简檬去年刚毕业，干干净净跟张白纸似的，人情世故这方面还得蒋玉婕操心。
“没，我进组满打满算就一周，和大家还不太熟。”
女孩儿声音软软的，蒋玉婕想发脾气，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大概是怕挨骂，女孩顿了顿又忙补充：“和林逸林老师搭戏比较多，说过几句话。”
“林逸？”蒋玉婕忍不住问了句八卦，“他和楚楚的事儿是真的吗？”
简檬：“是吧，那天剧组有人八卦，林老师听见了也没生气……还有他用的杯子好像是楚楚送的。”
简楚樱不是圈内人，只是以前有个微博，发过些看秀和奢侈品的照片，算是个网红名媛。
她和林逸出入海城酒店的照片被曝出来后，网友们纷纷开始扒她的家世背景。
说什么的都有，自称楚楚同学的就有七八个。
好歹在圈内混了几十年，蒋玉婕当然看得出这是在混淆视听，楚楚在给自己留退路。
免得和林逸绑得太死，到时候分都不好分。
而林逸恰恰相反，他似乎很想让全网都知道他在恋爱。
楚楚得是什么样的家世，才能让林逸冒着失去女友粉和唯粉的风险，也要绑定这段关系？
脑中闪过几个猜测，蒋玉婕没仔细分析，反正这事儿与她无关。
话题重新回到简檬的工作上，“《情书第六页》要播了，你今晚开个直播宣传下。”
“我？”
《情书第六页》是简檬出道后参演的第一部网剧，她在里面的戏份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用得着开直播宣传么？
“这个直播宣传的机会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蒋玉婕没好气，“你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头两集，开播前宣传正好。”
“……好吧。”简檬眼珠转了转，“那我能唱歌吗？”
简檬话不算多，干聊天必定冷场，“当然可以，你有什么才艺都拿出来。”蒋玉婕想起第一次见简檬的时候，女孩儿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纤细白净的手指按在琴键上，轻快琴音在指尖跳动。
像是精灵落入凡间，可惜那之后，一直没有找到能让她弹钢琴的机会。
“……你不是会弹钢琴么？”
“可是宿舍没钢琴。”
“……那你还是唱歌吧。”
蒋玉婕顿了下，想起前两天来打听简檬的人，“简檬，你知道星辰珠宝么？”
星辰珠宝是章晴创办的珠宝品牌，看来他们跟蒋玉婕打听自己的情况了。
也对，有了简楚樱的前车之鉴，他们至少得确认自己没对象，才敢提联姻的事情。
“我知道，是我一个远亲的公司。”简檬直接说，免得造成误会。
远亲？得是多远，打听简檬的恋爱情况，还要通过她的经纪公司。
“怎么了蒋姐？他们来找您了？”简檬问。
“没事，偶然遇到他们的章董，她关心了下你的情况。”
简檬没有追问，笑着岔开话题。
直播在晚上七点半，简檬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下，打开电脑，等直播开始的工夫刷了下微博，“简楚樱现身海城机场”的话题挂在热门，因为她和林逸的瓜还没彻底凉，不少网友好奇点进去。
大家默认简楚樱是去海城探林逸的班，cp粉大喊“嗑到了！”
林逸演技不行，营销倒是很有一套，而且很会举一反三。
那天，她只是无意间透露了简楚樱可能被家里安排联姻的信息，林逸立刻就有了动作，把原本压下去的瓜又顶了起来，并且委婉承认。
论恋情实锤，没有人比林逸这个当事人掌握的更多了。
不过他俩被拍的也太是时候了，那时候简檬刚听说简、许两家要联姻的事儿，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
她事后让人查了曝光这件事的营销号，没有什么结果。
但她不太相信巧合，想了想这件事关系到的几个人，除了简楚樱和林逸，还有一个。
远在国外的许之繁。
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心甘情愿被家里安排联姻的。
耳机线缠在一起，简檬一边解一边心不在焉地出神。
同样是联姻，自己也没有很特殊，他凭什么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事儿，简檬第无数次在心里安慰自己。
通过这件事，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没落魄到任人摆布的程度。
这就足够了。
只要他能掌控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就该放心了不是吗？
宿舍空调制冷效果不太好，简檬把温度又调低了一点，她打开歌单找了首歌开嗓，是许之繁的《烈日下》
“我写了一首新歌，你听听。”
那是第一次白天接到他的电话，少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努力克制着的兴奋。
“为什么不等到晚上？”
“因为这首歌不适合催眠。”
简檬吃完午饭没回学校，站在街边，炽热的阳光仿佛能把地面烤出裂痕。
街上没什么行人，三十九度的高温，就她一个傻子大中午跑出来接电话。
“行，你唱吧。”她站在树荫底下，声音不由自主压低，警惕地瞄着校门的方向，生怕被人看到。
他习惯性弹了段吉他和弦找调，然后才进入歌曲前奏，歌词填的很随意，是他昨天参加校田径比赛想出来的。
简檬听得嘴角上扬，等他唱完，没像平时一样做出评价，而是问：“田径比赛你跑了第几名啊？”
对方沉默，敲了敲吉他。
简檬笑得更开心了。
“咳……田径比赛不重要。”他又拨了下吉他，简檬发现，他紧张的时候喜欢用吉他给自己配个音效。
“嗯，但我想知道。”简檬声音软软的，脚尖蹭着地面，眼里都是笑意。
她没等到答案，一串慌乱的和弦之后，电话被挂掉了。
对方发来一条微信：【快回去午睡。】
直到这首歌出了MV，简檬才知道答案。少年跑着跑着，目光落在了终点那里站着的女生身上，脚步不自觉慢下来，从第一名落到了最后。
等他跑到终点的时候，终点那里的女孩也消失不见。
操场上的欢呼声中，少年恍惚地站在那里，唱出最后一句，“没有你的终点，并不圆满。”
简檬每每唱到最后一句，心里都会蓦地一空，是兴奋和热血后的漫长空虚。
……
秦特助做事向来周全，为了给许凌交代，特地查了简成光侄女的资料，连同其他文件一起送到了许之繁的书房。
至于许之繁看不看，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安静的书房内，许之繁戴着耳机，神色认真地翻看文件。
耳机里的demo循环了几十遍，文件也翻到了最下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证件照。
照片里，扎着马尾的女孩眼角微弯，瞳孔又黑又亮，眼下的卧蚕给这张脸添了几分稚气。
笑得好甜。
冷白修长的手指颤了下，拿起了那张资料。
许之繁微狭起眼，目光扫过照片旁边的姓名和基本资料。
简檬，二十三岁，南城师范教育学专业，毕业后进入娱乐圈。
耳机里，女孩的声音清甜干净，一段demo唱得毫无瑕疵。伴随着熟悉的音调，手指落在键盘上，敲下“简檬”两个字。
连百科都没有，只有一个微博和几篇网剧开拍的宣传新闻。
他打开她的微博，头像是她的侧脸，女孩戴了一顶渔夫帽，帽檐给她的眉眼打下一片阴影，她微微闭着双眼，睫毛浓密纤长，鼻梁挺直，唇角微翘。
他点开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到微博内容上，上一条是六一儿童节发的，祝大家节日快乐。
又看一眼粉丝数和微博浏览量，许之繁笑了声，糊成这样，一看简家就没帮忙。
如果简檬想红，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家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惨，而她没这么做，说明这姑娘和简家的关系不好，不想依靠简家。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答应联姻呢？
在他印象里，她可不是这么听话乖巧的性格。
瞬息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许之繁心不在焉地刷新微博页面，刷出一个直播入口。
封面是一个柠檬，上面用黑笔画了张笑脸。
和记忆里的表情包重合，这是他发给她的。
【这就是我同学。】
【什么意思？】
【心里再酸，面上也要笑眯眯。】
【柠檬不好，换成柚子、橘子行不行？】
【可这些水果都没柠檬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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