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_宠婢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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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闻言,无双先是脚步一顿,随后继续稳着步子向前,仿若根本没听见。

  魏庐见了,咧嘴嘿嘿一笑,一双眼睛利光难掩。

  无双面上无波,心里泛着波动。魏庐和凌子良不和,尤其在前日的洒金矿之事,更让两人矛盾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今日魏庐过来,定然是咽不下那口气,至于说提亲,大概只是些恶心话罢。

  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了水边的凌子良,人正扶着柱子,想自己站起来。

  可是腿毕竟使不上力,重新跌坐回轮椅上。

  无双跑过去,伸手扶住凌子良:“大哥。”

  “没事,”凌子良无所谓的笑笑,手里捶着大腿处,“我的右腿还有些力气,方才是没站稳。”

  无双在人身边蹲下,手攥起来帮着凌子良轻锤着腿:“天下很多名医,我们去找找,让你的腿好起来。”

  “好,”凌子良应下,“等大哥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自己的腿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当初是直接被竹刺穿透,整整一宿,后面也没有条件好好恢复,隔了十多年再来修补,已经晚了,他只是想最起码站起来,靠着右腿还能行动些。

  无双听见人答应,想了想,抬起头:“京城,京城名医多,我们去京城。”

  说出京城二字时,连无双自己心里也吃了一惊。那本是她竭力逃离的地方,现在提起回去,心中好像没有波澜。

  凌子良点头,腿上锤敲的力度不轻不重,拿捏的很好。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无双以前在恩远伯府学到的,他们全家人疼爱的小姑娘,居然给人家做了许多年奴婢,让他很是心疼。

  “你不用怕魏庐,”他温和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他是痴心妄想,凭他?”

  自己的小妹,岂是那种杂碎能肖想的?

  无双手下一顿,莞尔一笑:“我没怕,知道他就是嘴上庡?功夫。”

  “自然。”凌子良笑着,随后抬头看去远处,那边黑暗开始蔓延,“无双要嫁的人,肯定是一心一意相待的。”

  无双不语,婚姻之事她从不强求,尽管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有了子女,可她并不觉得女子非要嫁人,有时候要的只是舒心的日子罢了。

  “魏庐此人看着阴险,大哥你小心。”

  凌子良颔首应了声。明争暗斗在什么地方都有,包括乌莲寨,尤其在寨主病倒之后,这种争斗更加明显。魏庐自恃寨主亲兄弟,行为越来越放肆,在寨中四处拉拢,给大小头目不少好处。后面入不敷出,只能盯上那处洒金矿,铤而走险。

  而适才魏庐提及的求亲,也并不是单纯来挑衅恶心,他是真动了这个心思。

  试想,魏庐将无双娶到手,自然就拿住了凌子良的软肋。寨主如今有心无力,到时候整个寨子都会落到魏庐手里。

  无双看着凌子良,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也不知道云娘和曹泾现在怎么样?”她说去别处,对于槐花巷还是很挂念,“过了上元节,茶肆会开张,原本还说今年要盘一个大的铺面。”

  凌子良从思绪中拉回自己,低头看着小妹:“有机会回去的。”

  无双点头,随后站起身,到了后面推上轮椅:“龚世子说,二姐可能过得不错。”

  “他说的?”凌子良没想到,原本觉得龚拓会死攥着筹码。

  “他应该是知道什么。”无双迈着步子,杏色的裙摆擦过地面,“要不,他不会说出来。”

  凌子良笑笑:“你现在说起他,语气都平静了。以前,你会下意识躲避关于他的事情,弄得大哥都不好相问。你能放下就好。”

  无双眨了下眼,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

  放下?是说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龚拓了吗?不再会被他影响。

  她不确定。但是放在以前,她绝不会主动去找他,与他心平气和的商讨,送上衣物、伤寒药。以前碰上他,她觉得自己会怕,然后像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想逃离。

  不管如何,有了凌无然的消息,总是一件叫人欢喜的事情。无双并没有因为魏庐的添堵,而坏了这份心情,心里想着兄妹三人相见的时刻。

  。

  深夜,湖风狠命的拉扯着幡旗,呼啦啦作响。

  整个大寨陷入沉睡,静谧的隐藏在黑暗中。

  客房,桌上一盏弱灯,映着这块儿四四方方的天地。

  龚拓换上那件灰色袍衫,整个人收拾干净,重新回到了那个出色的年轻郎君。

  他将房门关好,回身来看着轮椅上的凌子良。

  “啪”,凌子良将一本册子往桌上一撂,眼睛盯着烛火:“龚大人拿了这个,离开罢。”

  龚拓走到桌边,从桌上捞起名册,手指翻了几页。不出所料,是关于当年江堤案子的一本名册,年代久远,上面字迹幸而还算清楚。

  “为何不选择合作?”他问,看去面无表情的凌子良。

  细看,凌家的三兄妹其实样貌很是相像。凌子良的样貌偏于温和,尤其眼角和无双像极,这样的男子,谁会想到是个朝廷通缉的匪首?也难怪外面传言,他是白狐狸幻化而成。

  凌子良微微侧目,眸色深沉:“怎么龚大人以为十多年前,我父亲没有选择过合作吗?”

  龚拓不语,那时的事他并不知道。当时京城也派过官员南下查办,料想凌昊苍也会配合。

  “我凌家家破人亡,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再相信你们?”凌子良冷笑,后牙咬了咬,“你们呐,眼中只有仕途前程。”

  “谁人不在意仕途前程?”龚拓并不否认,他身上肩负着整个家族,自然只能往高处走,“良先生走到如今的位置,难道不是?”

  一个朝廷,一个乌莲寨,他们俩人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不过是大小而已。

  凌子良笑笑,眼中多了些赞赏:“的确。但是我已经说了,不想再重复。船已经备好,名册也已给你,你想怎么查后面很简单,你把无然下落给我,然后离开罢。”

  话音落下,房中静默。

  桌上烛火摇曳两下,龚拓的脸跟着忽明忽暗。

  “我明白,”他开口,“你身为凌家长子,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两人的共通之处,肩上担着维护家族的责任。只不过,凌家已经消失。所以,龚拓能多少知道对方的心思,凌子良想让凌家昭雪,为此,人可能拿整个乌莲寨赌,不惜玉石俱焚。

  或许恢复不了凌家昔日光景,但是要洗去污名。

  “但是,你现在有两个妹妹,她们想看到你这样?”龚拓知道,人一旦有了牵绊,做事就会瞻前顾后。

  凌子良是,他亦是。因此,很小的时候,老伯爷才灌输给他,绝情灭爱。

  这句话戳到凌子良心里,以前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去,可现在的确顾虑很多。不管是无双,还是有了消息的无然。

  龚拓将名册放回桌上,似乎并没多大兴趣:“我没耐心劝你,但若你肯等一个月,说不准就会兄妹团聚。”

  凌子良扫人一眼,随后掉转轮椅,准备离开。

  “还有,”龚拓见人要走,慢慢开口,“我保证,乌莲寨会无事。”

  “吱呀”,门开了,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凌子良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好,一个月。”随后,凌子良的声音传回到屋里。

  。

  翌日,天气阴沉。

  不知为何,明明过了年节,这风反而更加大起来,经常将人的头发吹乱。

  无双从屋里出来,见到菊嫂包了头巾,说是风大,刮得头疼。

  “怎么在熬药?头这么疼?”无双问,厨房的小炉子上栽着药罐,正咕嘟嘟的冒泡,整个弥漫着药味儿。

  “不是我,”菊嫂摆摆手,拿双长筷在药罐中搅了搅,“方才去送饭,发现客房那位公子病了,咳得厉害,我这边熬好了,给他送过去。”

  知道人说的是龚拓,无双便也想起昨日见他时,他咳了几声,当时见他脸色正常,就没在意。

  “我去罢。”无双接过托盘,嘴角软软勾着,“嫂子头疼,回屋里躺会儿。”

  菊嫂也没客气,道了声谢。

  客房在院子最北面,与无双的住处正好分隔两端。

  一路走去,药汁到时候正是入口的温度。

  客房不远处,有两个看守,正尽职的站在冷风中,见着无双过来也不阻拦,往旁边一站让开了路。

  无双瞧着几步外的房门,想起昨晚凌子良的话。他说她如今说起龚拓,已经心平气和,说她已经放下。

  她停下脚步,看着托盘上的药盏。既然能坦然与他相对,应当是放下了罢。

  “嚓”,突然房内一声瓷器的脆响。

  无双赶紧过去,伸手敲了房门。

  “谁?”屋里的声音很弱,但的确是龚拓的没错。

  无双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桌上男人,手捂住腹部,他的脚下一地碎片。见是她进来,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你怎么来了?”龚拓坐直身子,随后手掌摁着桌面站起,“别过来,会扎伤脚。”

  无双避开地上碎瓷片,放下托盘:“菊嫂给你熬的药。”

  “有劳,”龚拓抿唇笑笑,看看门外,“风大,你快回去罢。”

  无双没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才说一句话,他就让她回去:“我把碗直接捎回去。”

  “这样啊。”龚拓了然颔首,眉间却不可觉的皱了下,说着,端起药盏送至唇边。

  他握着药盏,袖子正好遮挡住半边的脸。

  无双发现龚拓的手似乎抖了下,视线下移,好像一滴殷红落在他的胸前衣襟上。还待想看仔细,不想龚拓身子一转,背对与她。

  “回去罢。”龚拓手一甩,空了的杯盏搁在托盘上。

  无双盯着托盘看了一瞬,手指勾上托盘的边缘:“你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旋,迅速绕到龚拓身前……

  “咳咳……”龚拓捂住自己的嘴,可是涌出的鲜血还是从指缝里溢出,“快出去!”

  他另只手推着无双,结果身子没支撑住,跌去地上。

  无双从震惊中回神,蹲去地上,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怎么了?”

  她看着血不停从龚拓嘴里冒出,他已经说不出话。她用手去擦,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他的灰色袍衫染成暗红色。

  “来人,来人啊!”无双大声喊着,手上的血烫得她嗓音发颤。

  龚拓瘫软的靠在墙边,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看她徒劳的擦拭着他的嘴,那片罗帕湿透,可鲜血仍是不停。

  无双站起来,双手拉着,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她力气太小,最后自己也跌在了地上。

  终于,外面的人跑进来,后面越来越多人进来。龚拓被抬去了床上,无双被人带出了客房。

  凌子良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吓坏了无双。

  “大哥。”无双扑到凌子良身上,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脑海里至今还是龚拓吐血的那一幕,可怕和无助挥之不去。

  凌子良叹了一声,手摸着无双头顶,声音轻和的安慰:“没事儿,郎中在呢,别怕。”

  下人将隔壁房间收拾了下,凌子良和无双等在里面。

  菊嫂拿来干净衣裳,帮着无双收拾干净。过程中,无双一语不发,任凭人给自己换下衣裳,洗干净手。

  是干净了,可是手上还残留着血腥气,如何也去不掉。

  凌子良挥挥手,菊嫂退了出去。

  “他怎么了?”无双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手炉,汲取着那一点暖意。

  凌子良知道人是吓坏了,到她身边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是从乌莲湖捞上来的,估计在落水前被喂了毒。是我大意,之前竟没看出。”

  无双闭上眼,脑中乱得厉害。

  “魏庐此人心狠,绝不会想洒金矿的事露出去,”凌子良道,“所以矿工的饭食中掺了毒,这样就算有人逃出去,也活不了。”

  无双波看着凌子良,动动嘴唇:“魏庐有解药?”

  “这事交给我。”凌子良安抚一声,“他不会有事,养些日子就会好。”

  “嗯。”无双点头,如今也只能等等看。

  这时,郎中走进来,道声那边人服了药,已经睡下。

  凌子良和无双一起去了客房,里面已经被人打扫干净,没见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床上,龚拓安静的躺在那儿,嘴唇褪去血色,隐隐泛青。

  “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坏习气,”凌子良话中几分赞赏,“几番下来还能撑得住。”

  无双站在凌子良身后,闻言道了声:“人好了,送他走罢。他若在这里出事,朝廷必不会放过乌莲寨。”

  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干戈。

  凌子良嗯了声,随后兄妹俩一起离开了客房。

  。

  晚上,大寨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寨主准备了宴席,为无双洗尘。

  凌子良本想推辞,他并不想无双露面,后来寨主执意,并说只是几个亲近人吃顿饭。凌子良这才决定,说让人都来西岛小筑这边。

  宴席摆在正厅,一张圆桌,上头摆满菜肴。

  寨主魏冲年届四十,几年前伤了腰,后面身体再没好起来,如今走路都得慢着来。以他现在这样子,掌管着乌莲寨,委实是吃力的。

  “自家兄弟聚聚,不必忙活。”魏冲坐去主座,指着手下抬进来的箱子,“些小玩意儿,给小妹留着玩儿的。”

  这当然是些客气话,礼自然是厚重的。

  凌子良敬上一杯酒,脸上带笑:“谢过寨主,小妹现在在房中。”

  魏冲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别让她出来,你看看这几个的丑样子,别把她吓坏了。”

  一桌人俱是些头目,闻言哈哈大笑,嚷嚷着自己一表人才,吓不到小妹之类。其实都不在意,不过就是过来道个贺,恭喜人家兄妹重逢。

  酒过半巡,凌子良让无双出来道谢,毕竟来人都送了礼物,得给人回个礼。

  无双站在凌子良身后,看了眼厅堂中喝酒的男人们,有一瞬像是看到了槐花巷,那里大小的事儿,男人们也是找机会就凑一块喝酒。

  “哟,咱妹子可比二当家耐看啊。”有人起哄,端着酒就开始劝酒,“二当家有这么好的妹妹,理应干上三杯。”

  一时间又是一阵嚷嚷声,什么喝酒划拳,酒杯里的酒洒一半喝一半。

  正当无双准备下去的时候,有人踏进前厅,原本还在吵吵不醉不归的男人们全部安静下来,杯盏突兀的掉去地上,吧嗒一声碎开。

  主座上,魏冲脸色一沉:“老三,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魏庐,双臂环胸往厅里一战,瞅着满桌的酒菜,阴阳怪气笑了声:“怎么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况且,我来还是有大事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魏庐不服凌子良,也知道前日的洒金矿之事。避免节外生枝,过来这边就没叫上魏庐,却没想到人自己来了。

  “什么事回寨中再说,”魏冲道了声,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今日是过来看小妹的。”

  魏庐走到魏冲身后,一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我也是过来看小妹,也希望大哥帮我做主一桩事。”

  话音刚落,才跨进内间的无双,心里咯噔一下。透过门缝,便看见魏庐的人抬了几只箱子进来。

  魏冲不明所以,皱眉:“什么事?”

  “我想求娶二当家的小妹,”魏庐看去端正而坐的凌子良,随后走到人前,双手拱起弯腰就是一礼,“之前是我做的不好,希望二当家不计前嫌。咱们以后是一家人,我定会好好对待小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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