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善本耀司男士_闻香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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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善本耀司男士

  把江以蒲带回家后,余馥找了两件余昭繁的衣服给他。

  不过余昭繁是医生,身上常带消□□水的气味,家里没有什么有香味的沐浴露,她以前用的物品也都过期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香料。

  可又想给他一些安慰。

  最后余馥在花园剪了几支花,连同衣服和人一起塞到洗手间。

  “虽然效果很小,但也聊胜于无。”她说,“如果这样你能开心一点的话,我想应该很乐意为你效劳。”

  江以蒲抱着衣服,感受到她细心的安排与照顾,起初的抗拒渐渐消失,他相信自己或许有些狼狈,但还不至于令人作呕。

  他单手撑着洗脸台,略作试探地用手指去勾她落在耳腮的头发。

  余馥本在寻找干净的毛巾,忽然顿住,正面看向他,双手扶住他的腰。

  隔着一件衬衫,触感变得真实细腻,坚硬,纹理光滑,贴合标准男模的尺寸,没有一丝赘肉。

  她依赖此刻的安全感。

  余馥问:“要不要亲我一下?”

  江以蒲弯下腰,细长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一圈一圈松开,略带粗糙的指腹压住她的唇,轻捻一下,稍纵即逝。

  “可以把这个机会留到之后吗?”他笑了一笑。

  余馥没应声,斜眼瞪他,末了还嫌不够,临出门前又略带惩戒地掐了下他的腰。

  关上门后,她寻思着是冲杯咖啡还是为他准备一杯热茶,已经走到楼梯口,又想起手机落在余昭繁的房间,不得不再次返回。

  经过洗手间门前,她脚步一停。

  哗啦啦的水声中,江以蒲捧着冷水拼命地往脸上拍。

  苍白的脸被拍得浮现一丝血色。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水流以最大的水柱流泻着,双手扶在陶瓷面盆上,抬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眼底布满了血丝。

  他闭上眼,手背一个发力,青筋全都暴跳而起。似乎难以忍受某种痛苦,他无声地发出一道嘶吼,随即紧紧咬住牙关。

  怕有声音逃出来,他把脸整个埋进面盆里。

  冰冷的水让他浑身颤栗。

  ——

  这个时间,余馥放弃了搞花样,去湖边把老太太接回来,顺带和余昭繁聊了聊。

  凌晨的一场对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余昭繁也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不过说到底都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事。

  你情我愿,他也干涉不了。

  得知江以蒲在家里后,他略带思量地审视余馥好几次,最终只是说:“不知道为什么,你来找我,我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糟糕,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想问什么?”

  “他的病。”

  余昭繁似乎猜到她的来意,并未感到惊讶,反而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把老太太送进屋后返回花园,他递给余馥一根烟。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嗅觉了,说是十岁时得了一场重感冒,发烧引发肺炎,康复后就这样了,但我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

  “心理医生的直觉。”

  江莯是个嘴上不带把门的主,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三缄其口,怎么也撬不开。

  其次通过和江以蒲的接触和疏导,他所表现出来的严谨与冷静更让余昭繁肯定他有所隐藏。

  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如此缜密。

  余馥吸了口烟,单手扶着花架,望向远处。

  湖边萧条的景色稀稀拉拉落入视线,她仿佛能看到江以蒲站在湖边的样子,双腿斜交叉着,倚靠在树上,和她一样有点散漫,但姿态依旧优雅。

  离花园不算远,迷蒙的雾色中还可以辨出人和树的轮廓。

  她和余昭繁都沉默了一会,还是她先打破寂静。

  “什么症状?”

  “洁癖,精神洁癖。”

  余昭繁解释了一下嗅觉缺失患者的心理状况,大多会比常人更加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也更加重视自身的干净整洁。

  他们会每时每刻担心自己有异味,在人群中被发现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会反反复复地做梦,在梦里他可以闻到花香,奶香,汽油,塑料,清新,浓稠,舒适,刺鼻,他全都可以感受到,但是一睁开眼,他依旧什么都闻不到。”

  “香水可以治疗他?”

  “不,只能缓解他的失落和痛苦。找你并不是想要你治愈他的嗅觉缺失,而是让他的心理变得强大自信起来,虽然,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不会认为他有心理疾病,有所恐惧,而这也正是我无可奈何的地方,以蒲并不信赖我,我也并不了解他。”

  说实话,江以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余昭繁和他认识多年至今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只是知道,如果世上有什么人可以让江以蒲信赖的话,那一定是和他一样为香水疯狂的人。

  余馥恰好是他认为极度痴迷于香水的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余馥听到楼上有响动,往上面看了一眼,声音低下来:“芳香理疗虽然能够缓解情绪,但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可以治愈任何人的疾病,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你是医生应该清楚。”

  医生信赖科学,不应该和病人一样信赖香水。

  “你怎么会认为找我有用?走投无路还是……或者换个问法,是你要找我,还是他?”

  余昭繁忽而一笑,诚恳道:“是他。”

  原本他以为一场以感情为赌注的交易是余馥开始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开始其实是在江以蒲手上。

  “你出国多年,又不习惯什么事都和家里说,纵然我知道你在纽约小有名气,也不是很清楚你每天的工作,你对香水究竟有多狂热,后来以蒲不经意间提到我才有所了解。职业关系,他一直很关注国际各大调香师,而你也在范围之内。”

  偶然提到,才发现他极为欣赏的传奇调香师,竟然就是他的堂妹,巧吧?

  那个时候,余昭繁也觉得很巧合,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很愚蠢。

  “也许,他真的需要你吧。”

  余昭繁并不感到生气亦或失落,不够被信赖,也觉得被安排,可又如何?

  与江以蒲的友情是一场不可逆的过程,凡事他都心甘情愿。

  一支烟的时间总归不长,余馥听见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及时掐灭烟头。

  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把气味驱散,她朝余昭繁点点头示意,便要往里走。

  余昭繁忽的上前一步。

  “帮帮他,不要太早结束。”他有些艰难地开口。

  余馥忽然想起纽约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场暴雨,他走到檐下揽住了她,哪怕期间他们已经多年不见,他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比自然地,亲昵地,习惯性地保护她。

  他们是亲人。

  纵然他不被自己的病人信赖,却足够相信她。

  “余昭繁,你也老大不小了,是男是女总该找个人吧,别让奶奶和我为你担心,嗯?”她说着,拍拍余昭繁的肩,笑了一下。

  余昭繁也笑了。

  回到家,余馥看到江以蒲正在厨房和老太太聊天,一边说笑一边张罗午饭。

  他穿着宽松的T恤,袖口挽至臂弯处,洗完澡后头发还没干透,半湿地耷在脑后。

  不知奶奶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关掉水龙头后他弯下腰来,靠近老人家问:“奶奶,您再说一遍。”

  奶奶满手的水,就这样搭在他肩上,满嘴嘟哝道:“你这孩子才多大,耳朵就不好使了,我问你和馥馥是在谈朋友吧?”

  江以蒲嘴角一勾,忽然回过头来看她。

  “是啊,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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